明代李贤所著的《古穰杂录摘抄》,其中有一则笔记,起句为“(杨)士奇晚年泥爱其子”
杨士奇,江西泰和人,出身寒门,早年在乡间为塾师,很清苦,也很努力.惠帝时,以才学优异荐入翰林,为编纂官,不久,永乐夺了他侄子惠帝的江山,他很表现,也很卖力,定都北京以后,先任编修,后入内阁,再进侍讲,一路青云,升任辅臣.永乐北巡,朱棣委任他扈从东宫,驻守南都.当时,永乐不喜长子,属意次子,朱高炽差点被废,当不成太子.杨士奇极力美言,予以回护,才得以无事.后来,仁宗继位,升礼部侍郎,兼华盖殿大学士,加少保,颁“绳愆纠谬”勋匾,予以殊荣.随后进少傅,为兵部尚书,也算是对这位曾经保护过他,得以登上大位的老臣,一种恩渥和报答.
也许因为这种原因,仁宗当朝,作为宰辅的杨士奇,和以前侍候成祖,大不相同.能够秉公用人,持直主政,能够坦陈己见,建言无忌.中国知识分子之可爱处,有了一点发言权,还是能够为国为民,做点好事的,正史上对他予以相当肯定.譬如仁宗登基后,那些在他为太子时,得罪过他的官吏,他一心惩办,大搞报复,是被杨士奇劝止住了的；譬如那些上书歌功颂德的臣僚,因为马屁拍得顺当,仁宗很开心,便要加以提拔,是被杨士奇一一反对掉的.譬如后来成为栋梁之材的于谦、周忱、况钟这些才干突出之士,又都是他发现引荐而获得重用的.“雅善知人,好推毂寒士,所荐达有初未识面者,而之属,皆用士奇荐.”(《明史》)从这些地方看,杨士奇在尽责为官上,可谓兢兢业业,孜孜不懈.但是,这样一位极明白事理,极通晓大体的宰辅,却是一个极糊涂、极愚顽的父亲.
李贤这样写道：“士奇晚年泥爱其子,莫知其恶最为败德事.若藩臬郡邑、或出巡者,见其暴横,以实来告,士奇反疑之,必以子书曰,某人说汝如此,果然,即改之.子稷得书,反毁其人曰,某人在此如此行事,男以乡里故,挠其所行,以此诬之.士奇自后不信言子之恶者.有阿附誉子之善者,即以为实然而喜之.由是,子之恶不复闻矣.”焦又有进一步的描写：“杨文贞子稷恶状已盈,王文端为文贞言之,遂请省墓,实欲制其子也.稷知,每驿递中,先置所亲誉稷贤.后扬言曰：‘人忌公功名之盛,故谤稷耳.’稷复迎于数百里外,毡帽油靴,朴讷循理,家中图书萧然.文贞遂疑文端妒己,还京师,出之吏部.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