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那天从海涂归来,只见垦区公路旁的田野上,一个个用塑料布搭成了瓜棚,现出一道白色的风景.我早就听说,这里就是盛产小西瓜的种植基地.人头把高的圆型瓜棚内生产的是皮薄味甜的“迷你西瓜”,这拳头般大小的西瓜,真是人见人爱,回味无穷啊!
种瓜的人来自海边的黄岩.他们携妻带子来到这江边的沙地上,租下了这一方土地,来寻找生活的希望.
守着这十多架的瓜棚,住一个白天见太阳、晚上看星星的简陋草房,种瓜的人就这样安营扎寨了下来.
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着这片土地,只有路边高大的行道树遮住了这毒辣的阳光,在这片光秃秃的田野上撑起一道绿色屏障,也为卖瓜人带来了天然的卖场.这一长排的西瓜摊就摆在树林的荫凉中,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撒在有着美丽花纹的西瓜上,反射出诱人的色彩,那香甜的瓜味让人垂涎欲滴.
悠闲的卖瓜人坐在这凉爽的树荫中,守株待兔式地等待着客人的到来.因为他们知道,好货不用多吆喝.这地上的西瓜用不着去推销奔走的,有的是买主.我看到不少的汽车就停在这树荫中,一箩箩的西瓜被人买走,我不由得踩下了刹车, 将车停在了这树荫下,也进入到买瓜人的行列中.
我真的感到奇怪,这么简陋的塑料棚中是怎样种出如此甜美的“迷你西瓜”来的?
为了“眼见为实”,我不想在箩筐中挑那些主人采摘的瓜儿,我要钻进棚子看看这西瓜到底是怎么“制造”出来的呢?我想亲手采摘的西瓜,吃起来一定会更甜.在得到了主人的许可后,我拿着一只箩筐钻进了这低矮的瓜棚……
刚进瓜棚洞口,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,这塑料大棚将太阳的能量最大程度地聚集在这里面,棚内的温度高达五十多度,这瓜蔓就在这棚中蔓延开来,在瓜藤的根部一根根的水管滴灌着肥料水,这西瓜就这样一边吸收着阳光,一面吸收着水分.这又闷又热的瓜棚内,西瓜藤就这样铺着地面,碧绿欲滴,一个个毛茸茸的瓜儿躺在藤蔓中,像熟睡在母亲怀中的婴儿一般,煞是可爱.
我刚从树荫下走进这闷热的空间,简直像是踏进了火炉一般,不一会汗水就从额头中冒了出来.好想退出来又于心不忍,毕竟我是第一次走进这瓜棚啊!
在这热浪滚滚的瓜棚中,只见女主人正拿着一种药水,点着一朵朵小黄花,这是一道十分细致又重要的工作,这藤上的花朵每天都要经过这样的染色,才会结果.只见她的衣衫早被汗水浸透,整个人就像水中捞出一般,在这沉闷的空间要整整呆上一个下午,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啊!
她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“稀奇”的人,在得知我的来意后才放下手中的点花水,指导我怎样挑瓜,她说：“好的瓜表面光泽圆润,这花蒂圆而显得凹进,坐地面略带焦色.”在她的指点下,我采摘了十多个上好的西瓜.
钻出棚外我已经汗透衣衫,那卖瓜的男主人笑嘻嘻地对我说：“这免费的桑拿还不错吧?”他告诉我这个品种要的就是温度,有了必需的温度和养分才会使瓜甜脆.
树荫下的清凉与棚内的闷热真可谓是两个世界,可这甜蜜的果实就在这样的闷热环境下生长成熟,让人感到不可思议!
一只管瓜的家狗懒洋洋地躺在主人的脚旁,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打量着每个过路的人,我想它一定也和主人一样忠实地守候着这一方瓜棚.
这些来自他乡的瓜农,就在这片沙土上收集着阳光,用辛勤的汗水获取应得的报酬,为我们点缀着生活的色彩……
二
张阿姨是妈妈的同事,住在遵义近郊的新蒲.她邀请我们去她们那里摘西瓜.有一天,她和爸爸、妈妈、我一起去了新蒲.那时已经是下午5点左右了,我们坐上前往新蒲的车直奔新蒲,在路上,一路上看不尽的青山绿水,农舍庄稼,玉米早已熟了,有的已经全部收割完毕,长长的豇豆一根根吊在藤上,葡萄也快成熟了,一串串滴溜溜地吊着.我看到的是一幅丰收的景象.但车开得太快了,各种景物如箭一般向后面飞去.我正在兴头中,突然我爸爸叫我,我又在不知不觉中上了面包车,出了新蒲,直奔中桥.
我们到了中桥,一个手眼残疾的人出来迎接我们了,他是张阿姨的同学.我叫了他一声叔叔,他高兴地点了点头.他虽然手和眼睛都是残疾的,腿还有点瘸,老天有些时候真的有点不公平,好象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他一人的身上.他还没有成家,也许就是因为残疾的缘故.但是他很勤劳,他没有怨天尤人,快快活活地生活着.一个人就种了西瓜、葡萄、茄子、豇豆、黄瓜、白菜.
现在到农村去摘鲜果是城里人的一个享受,我去摘过玉米,没有摘过西瓜,今天可以如愿以偿了.叔叔好象看出了我的心思,他知道我想快点去摘西瓜,他说：“我们去吃饭,吃了饭就去摘西瓜.”想到一会儿就要摘西瓜,我心里充满了欢乐,我高兴的连饭都没顾得上吃,等他们吃完了饭,拉着他们就往西瓜地里跑去.
这时夜幕慢慢地降临了,我们到了西瓜地,哇塞,一片绿油油的西瓜藤里隐藏着一个一个黄绿相间的大西瓜,圆滚滚地铺了一地.我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西瓜地呢,我可高兴了,我们下了西瓜地,看着那一个一个大大的西瓜,我突然联想到了猪八戒吃西瓜这个故事,讲了猪八戒去摘西瓜,看到一个大的,切成了四块,本来是一块留给师傅,一块留给沙僧,一块留给猴哥的,但后头全吃了.但我可不是猪八戒啊,我不会这么贪吃的,我们选了三个大西瓜,张阿姨一个,我家一个,还有一个给外婆送去.
三
又到吃西瓜的季节,不由得想起了张美炎老师.曾经,也是一个西瓜成熟的季节,在我们高考临近的时候,一天,张老师带领我们全班67位同学来到一块瓜地,意味深长地对我们说：“你们每人摘一个最大最甜的西瓜,规则是只许前进,不准后退,我在瓜地的尽头等你们.”
同学们听懂了老师的要求,相继走到瓜地,地里边到处都是大西瓜,哪一个才是最大最甜的呢?同学们埋头向前走,看看这个,敲敲那个,摇了摇头,又敲敲这个,看看那个,心里嘀咕：后面肯定会有最大最甜的西瓜,有的同学也试着摘几个,但并不满意,于是随手把它扔掉了……
同学们一边往前走,一边用心地挑挑选选,在漫长的一段选择之后,突然间听到张老师洪钟般的声音：“你们已经到了尽头了.”我们惊觉：大家都两手空空.
张老师对我们说：“这块瓜地肯定有最大最甜的西瓜,但你们未必碰到它,即使碰到了也未必能做出准确的判断,也许刚刚你扔掉的就是那个最大最甜的西瓜.”
人生如同在瓜地里行走,在前进的过程中我们会遇到大大小小、不尽相同的西瓜,顺理成章地地里的西瓜也就成了我们人生中选择的多个目标,而最大最甜的那个是我们最大的诱惑.有的人会不失时机地摘上几个,有的人却东张西望,下不了决心,一再失去良机.
当然,人生最大的追求和满足莫过于摘到了最大最甜的西瓜,而最大最甜的西瓜只有一个,如果能当机立断,把眼前的西瓜摘到手,又何尝不是一种收获呢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