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色信号灯亮起,行人止步!斑马线两端,立刻聚满了等待着过马路的人们,大家开始在原地东张西望,各自打发那难耐的一分钟.越过那穿行的车辆,我的目光落在对面一个中年男人身上.高大的身型让他在人堆里很是扎眼,平头、方脸、很壮实,并不象是本地人.我们这南方小城里的男子,多半瘦小,既使是高大些的,也没那股子气势.其实,并不是因为他出类的外型才引起了我的注意,而是从发现他开始,他就一直在牵着旁边一个矮小的白发老妇人的手.他的另一侧,贴身站着一个面容秀丽的中年女人,神情淡然.他们都只是静静地站着,谁也没看谁一眼,谁也没和谁说一句话.红色信号灯终于闪成绿色时,人们如释重负,很快涌上了人行道.这时,老妇人的神情有些慌张.中年男人握紧老妇人的手,另一只手牵住了旁边的中年女人,也随人流开始过马路.男人的步子迈得很大,两个女人很顺从地由他牵着走.但老妇人显然腿脚有些不灵便,也许是看别人都在抢着赶着过去,也许是中年男人走得太快,她的脚步也有些急了,脚下竟有些踉跄起来,神情越发显得慌张.中年男人很快就觉察到了,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老妇,接着开始放慢脚步,旁边的女人也很有默契地和他一起慢下来.于是,三人就又从容起来,老妇人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.他们从我身旁走过时,我发觉男人的眉目和老妇人依稀有些相象,或许就是母子；中年女人和男人始终贴身走着,年龄也相仿,看着象是夫妻——这是很寻常也很有趣的关系,母亲、儿子和他的妻子.过了斑马线,我并没有马上离开,而是回身去看那三人：这时他们已经到了马路的对面,却仍然牵手走着,那背影,一个健硕,一个老迈,一个纤弱,就那么手牵着手,一直向前走着.他们在我的视线里慢慢走远,我竟莫名地感动起来.也许,我们见过母亲拉孩子的手,也见过男孩拉着女朋友的手,甚至我们还常见到朋友间亲密地牵手.但是,我们却很少见到一位成年男子牵他母亲牵他发妻的手,而且牵得那么自然,牵得那么理所当然,从他们的目光里,我看不到哪怕是一丝的难为情或者是一丝犹疑.因为这样的一次牵手,我对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肃然起敬.爱,不应因为年纪的增长而变得含蓄、变得难以表达甚至不去表达.而牵手,有时候也代表着一种责任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