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明月如霜、好风如水的夜晚,总有一丝、半缕的踯躅,浮掠着恍若前世今生的失落.年轻的生命,在狂风暴雨的洗礼中,总显得太过矜贵而娇弱.于是,我们总要为自己的成长付出相应的代价.成长愈是惊人,付出的代价便是愈是沉重.而在我的记忆长河里,有过绚烂至极的盛世花开,也有过身陷泥淖的万劫不复.
夜幽静而多怀,和着那些历历在目的记忆碎片,总在夜深人寂的时候,陷入这么长、这么深的沉思之中.走进十一月,离这一年的年关又更近了一些.到了这样一个回顾的月份,心头常常会泛起丝丝的苍凉.世事一场大梦,人生几度秋凉.过完这个秋天,我又该为这白驹过隙的光阴沧桑多少.
年轻时,总有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初无法明白的.我们随风飘来,在我们还来不及命名时,又随风飘去了.于是,在以后的岁月里,总在寂寞漫长的夜晚,将那些往事一次又一次、不厌其烦地追忆.反复地,咀嚼着那时的心情,怅怀着此时的心境.百感交集间,已是蓦然回首的沧桑.点轻烟,人事凄凉,回首便他年.
不知是我将这岁月蹉跎了,还是这岁月将我的青春蹉跎了.似乎不存在着一个终极的答案,因为无论做什么,都注定要将这美好的青春辜负了.青春太匆匆,年华又太易蹉跎.在这样的时光里,总是刚感受到生命的喜悦,却又看到那另一端的死亡,正在向这里步步逼近.
正是青春作伴好读书,也曾醉生梦死爱一场.年轻的生命,总该如樱花般美丽一生.樱花开过,再无娇艳；樱花落尽,再无凄美.或许当我们挥手作别青春的时候,都会为这落樱满地而泪眼婆娑.但毕竟,我们也都曾那样的美过,尽管我们都无法挽留那些美好的时光.
为了将这樱花般鲜嫩、柔亮的青春铸成永恒,我常常默不作声,只是殷勤地、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或明媚、或灰颓的点滴心情、点滴生活,都镂进我的文字中.惟有如此,当我沉溺于日后的迟暮之殇时,还能在当初的文字中,温柔地摩挲着年少轻狂时留下的光亮印记,直到一颗苍老的心也逐渐有了青春的余温.即使在月光暗淡的夜晚,也能将来过这个生命的人和事,看得毫发分明.
此有故彼有,此生故彼生,此无故彼无,此灭故彼灭.纵然,在我年轻的路途中,曾有过令我倍感耻辱的不堪遭遇,但我亦相信无情的岁月,也是多情至极的.它将年轻时的那些经历,打磨成一块温润的玉,沉淀在心灵的底层,任谁也无法从那里将它取走.总有一天,我看着天空中潇洒的云朵,孑然地一片清澄明净.
幻想着,赤着双脚,轻轻地漫步在洒满银色月光的沙滩上.头戴小素馨花儿编成的花冠,踩着潮起潮落的音律,悠然轻舞.穿过这一条幽寂的小径,在林子的尽头,抬头,也会看到落英缤纷、芳草凄凄.
当爱已成往事,就让它作了玫瑰的灰烬,随这一夜的风,吹散到天涯与海角.或许,那时的人早已不爱,又或许,我不曾真爱过.在这如梭的岁月里,都已变换了太多.或许是闭门造车太久,或许是习惯了居庙堂之高,忘了怎样再去重复那时的心情.或许,我再也不会让自己低到沉埃里,在那卑微的尘埃里,开出那样绚烂的爱情之花.那时的青葱模样,只能永远地留在岁月的底片中,供我们久久地缅怀.
而如今,我的心如百合花般恬静,不再执着于20岁时的爱与不爱.带着强烈的青春的信念,畅饮着那从光彩夺目的天杯中倾倒出来的烈酒,傲然地向每个黎明致敬.那些鲜活鲜活的记忆,已在我的心底,种下了一株娇艳的芬芳的郁金香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