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生俱来的天性,决定了我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.
是的,喜欢沉湎于往事,喜欢以现时的心境去咀嚼陈年旧事,喜欢在对陈年旧事的咀嚼中品味那种甘且苦的意味,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和秉性.特别是近些年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每当夜阑人静,或者独自一个人的时候,我的思绪便总会在无边的静寂中悄然游离,眼睛也会时常专注于某个角落,长时间地怔怔地出神.往往在这个时候,一些在我的生命里曾经过往的人和事,无论早该忘却,抑或刻骨铭心,就会无声地爬上我的心头,张牙舞爪,凌乱而无序.忽然记起曾读过的一本书中的一句话,大意是说,当你将更多的时间交给回忆的时候,那么,你已经老了.
老话有“三十而立,四十不惑”的说法.其实,就是到了今天,我也弄不清楚人在三十岁的时候到底应该“立”些什么.当然,我也就更弄不清楚我在三十岁的时候是否有过什么真正的“而立”.姑且不去理会.然而,关于“四十不惑”,我倒是有些认同的.过了这个春节,按照北方民间掐算年龄的土办法,我已经开始了“四”字头的人生,到了“不惑”的年纪.“四十而不惑”,现在想来,还是有些道理的.因为,我忽然觉得,到了现在的年龄,我早已收起了浮躁的心性,对诸般事物的认知,也多了一份客观,多了一份冷静.也许,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份客观和冷静,才使得我在对诸多感性的遥远而飘渺的故事的咀嚼中,得以品匝出一份理性.那些原本仅属于我的特例性的经历和际遇,在这一份理性的映衬下,似乎也有了一些普遍的意义.
自我感觉,同大多数人比较,我没什么特别或不同.一样的穿衣吃饭；一样的娶妻生子；一样的读书工作；开心时,一样的眉飞色舞、欢呼雀跃；烦恼时,一样的愁眉苦脸、闷闷不乐.即便是在百无聊赖之际,玩味那些一生当中曾让自己为之感动的情与景,也是或者就着一缕悠长的香烟,或者伴着一杯温热的香茗.倘若非要寻出一些不同,我想,可能是同样醉心于对往事的追忆,我难以象别人那样轻易地释怀,不及别人洒脱,不及别人超然,不及别人轻松.
我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.这就决定了我一生在做一个平常人的梦,我所拥有的人生,说到底,也终归是一个平常人的平常人生.但是,尽管如此,我也很想讲讲我的故事,甚至,为了能够将我的故事讲得很生动,我不惜将属于我的时代的帷幕高高地扯起,做为映衬我的故事的时代背景.
相对于我自己,我也是一个喜好猜疑的人.在酝酿我的故事的最初,我便始终怀疑我的记忆,我手中的笔,还有我的耐心.我甚至想象过,可能故事刚刚开始,我便早已意乱心烦,半路途中,文尽词穷.虽然,我真的不能确定,我能否将我的故事讲得很完整,能否真的将这段故事讲得很生动,但,至少在此时,我还是很想将它讲下去,为了一段记忆,或者,为了永远地忘记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