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~《聂小倩》原文、译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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聊斋志异~《聂小倩》原文、译文
1个回答 分类:综合 2014-12-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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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来补答
  原文:
  (聂小倩,蒲松龄小说《聊斋志异》中的人物,为女鬼.)
  宁采臣,浙人,性慷爽,廉隅自重.每对人言:“生平无二色.”
  适赴金华,至北郭,解装兰若.寺中殿塔壮丽,然蓬蒿没人,似绝行踪.东西僧舍,双扉虚掩,惟南一小舍,扃键如新.又顾殿东隅,修竹拱把,阶下有巨池,野藕已花.意甚乐其幽杳.会学使案临,城舍价昂,思便留止,遂散步以待僧归.日暮有士人来启南扉,宁趋为礼,且告以意.士人曰:“此间无房主,仆亦侨居.能甘荒落,旦晚惠教,幸甚!”宁喜,藉藁代床,支板作几,为久客计.是夜月明高洁,清光似水,二人促膝殿廊,各展姓字.士人自言燕姓,字赤霞.宁疑为赴试者,而听其音声,殊不类浙.诘之,自言秦人,语甚朴诚.既而相对词竭,遂拱别归寝.
  久不成寐.闻舍北喁喁,如有家口.起,伏北壁石窗下微窥之,见短墙外一小院落,有妇可四十余;又一媪衣(yì)绯,插蓬沓,鲐背龙钟,偶语月下.妇曰:“小倩何久不来?”媪曰:“殆好至矣.”妇曰:“将无向姥姥有怨言否?”曰:“不闻;但意似蹙蹙.”妇曰:“婢子不宜好相识.”言未已,有十七八女子来,仿佛艳绝.媪笑曰:“背地不言人,我两个正谈道,小妖婢悄来无迹响,幸不訾着短处.”又曰:“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,遮莫老身是男子,也被摄去.”女曰:“姥姥不相誉,更阿谁道好?”妇人女子又不知何言.宁意其邻人眷口,寝不复听;又许时始寂无声.
  方将睡去,觉有人至寝所,急起审顾,则北院女子也.惊问之,女笑曰:“月夜不寐,愿修燕好.”宁正容曰:“卿防物议,我畏人言.略一失足,廉耻道丧.”女云:“夜无知者.”宁又咄之.女逡巡若复有词.宁叱:“速去!不然,当呼南舍生知.”女惧,乃退.至户外忽返,以黄金一锭置褥上.宁掇掷庭墀,曰:“非义之物,污我囊囊!”女惭出,拾金自言曰:“此汉当是铁石.”
  诘旦有兰溪生携一仆来候试,寓于东厢,至夜暴亡.足心有小孔,如锥刺者,细细有血出,俱莫知故.经宿,仆亦死,症亦如之.向晚,燕生归,宁质之,燕以为魅.宁素抗直,颇不在意.宵分女子复至,谓宁曰:“妾阅人多矣,未有刚肠如君者.君诚圣贤,妾不敢欺.小倩,姓聂氏,十八夭殂,葬寺侧,辄被妖物威胁,历役贱务,腆颜向人,实非所乐.今寺中无可杀者,恐当以夜叉来.”宁骇求计.女曰:“与燕生同室可免.”问:“何不惑燕生?”曰:“彼奇人也,不敢近.”又问:“迷人若何?”曰:“狎昵我者,隐以锥刺其足,彼即茫若迷,因摄血以供妖饮.又惑以金,非金也,乃罗刹鬼骨,留之能截取人心肝.二者,凡以投时好耳.”宁感谢,问戒备之期,答以明宵.临别泣曰:“妾堕玄海,求岸不得.郎君义气干云,必能拔生救苦.倘肯囊妾朽骨,归葬安宅,不啻再造.”宁毅然诺之.因问葬处,曰:“但记取白杨之上,有乌巢者是也.”言已出门,纷然而灭.
  明日恐燕他出,早诣邀致.辰后具酒馔,留意察燕.既约同宿,辞以性癖耽寂.宁不听,强携卧具来,燕不得已,移榻从之,嘱曰:“仆知足下丈夫,倾风良切.要有微衷,难以遽白.幸勿翻窥箧襆,违之两俱不利.”宁谨受教.既各寝,燕以箱箧置窗上,就枕移时,齁如雷吼.宁不能寐.近一更许,窗外隐隐有人影.俄而近窗来窥,目光睒闪.宁惧,方欲呼燕,忽有物裂箧而出,耀若匹练,触折窗上石棂,飙然一射,即遽敛入,宛如电灭.燕觉而起,宁伪睡以觇之.燕捧箧检征,取一物,对月嗅视,白光晶莹,长可二寸,径韭叶许.已而数重包固,仍置破箧中.自语曰:“何物老魅,直尔大胆,致坏箧子.”遂复卧.宁大奇之,因起问之,且告以所见.燕曰:“既相知爱,何敢深隐.我剑客也.若非石棂,妖当立毙;虽然,亦伤.”问:“所缄何物?”曰:“剑也.适嗅之有妖气.”宁欲观之.慨出相示,荧荧然一小剑也.于是益厚重燕.
  明日,视窗外有血迹.遂出寺北,见荒坟累累,果有白杨,乌巢其颠.迨营谋既就,趣装欲归.燕生设祖帐,情义殷渥,以破革囊赠宁,曰:“此剑袋也.宝藏可远魑魅.”宁欲从受其术.曰:“如君信义刚直,可以为此,然君犹富贵中人,非此道中人也.”宁托有妹葬此,发掘女骨,敛以衣衾,赁舟而归.宁斋临野,因营坟葬诸斋外,祭而祝曰:“怜卿孤魂,葬近蜗居,歌哭相闻,庶不见凌于雄鬼.一瓯浆水饮,殊不清旨,幸不为嫌!”祝毕而返,后有人呼曰:“缓待同行!”回顾,则小倩也.欢喜谢曰:“君信义,十死不足以报.请从归,拜识姑嫜,媵御无悔.”审谛之,肌映流霞,足翘细笋,白昼端相,娇丽尤绝.遂与俱至斋中.嘱坐少待,先入白母.母愕然.时宁妻久病,母戒勿言,恐所骇惊.言次,女已翩然入,拜伏地下.宁曰:“此小倩也.”母惊顾不遑.女谓母曰:“儿飘然一身,远父母兄弟.蒙公子露覆,泽被发肤,愿执箕帚,以报高义.”母见其绰约可爱,始敢与言,曰:“小娘子惠顾吾儿,老身喜不可已.但生平止此儿,用承祧绪,不敢令有鬼偶.”女曰:“儿实无二心.泉下人既不见信于老母,请以兄事,依高堂,奉晨昏,如何?”母怜其诚,允之.即欲拜嫂,母辞以疾,乃止.女即入厨下,代母尸饔.入房穿榻,似熟居者.
  日暮母畏惧之,辞使归寝,不为设床褥.女窥知母意,即竟去.过斋欲入,却退,徘徊户外,似有所惧.生呼之.女曰:“室有剑气畏人.向道途中不奉见者,良以此故.”宁悟为革囊,取悬他室.女乃入,就烛下坐;移时,殊不一语.久之,问:“夜读否?妾少诵《楞严经》,今强半遗忘.浼求一卷,夜暇就兄正之.”宁诺.又坐,默然,二更向尽,不言去.宁促之.愀然曰:“异域孤魂,殊怯荒墓.”宁曰:“斋中别无床寝,且兄妹亦宜远嫌.”女起,颦蹙欲啼,足?儴而懒步,从容出门,涉阶而没.宁窃怜之,欲留宿别榻,又惧母嗔.女朝旦朝母,捧匜沃盥,下堂操作,无不曲承母志.黄昏告退,辄过斋头,就烛诵经.觉宁将寝,始惨然出.
  先是,宁妻病废,母劬不堪;自得女,逸甚,心德之.日渐稔,亲爱如己出,竟忘其为鬼,不忍晚令去,留与同卧起.女初来未尝饮食,半年渐啜稀酡.母子皆溺爱之,讳言其鬼,人亦不知辨也.无何,宁妻亡,母隐有纳女意,然恐于子不利.女微知之,乘间告曰:“居年余,当知肝膈.为不欲祸行人,故从郎君 来.区区无他意,止以公子光明磊落,为天人所钦瞩,实欲依赞三数年,借博封诰,以光泉壤.”母亦知无恶意,但惧不能延宗嗣.女曰:“子女惟天所授.郎君注福籍,有亢宗子三,不以鬼妻而遂夺也.”母信之,与子议.宁喜,因列筵告戚党.或请觌新妇,女慨然华妆出,一堂尽眙,反不疑其鬼,疑为仙.由是五党诸内眷,咸执贽以贺,争拜识之.女善画兰、梅,辄以尺幅酬答,得者藏之什袭以为荣.一日俯颈窗前,怊怅若失.忽问:“革囊何在?”曰:“以卿畏之,故缄致他所.”曰:“妾受生气已久,当不复畏,宜取挂床头.”宁诘其意,曰:“三日来,心怔忡无停息,意金华妖物,恨妾远遁,恐旦晚寻及也.”宁果携革囊来.女反复审视,曰:“此剑仙将盛人头者也.敝败至此, 不知杀人几何许!妾今日视之,肌犹粟栗.”乃悬之.次日又命移悬户上.夜对烛坐,欻有一物,如飞鸟至.女惊匿夹幕间.宁视之,物如夜叉状,电目血舌,睒闪攫拿而前,至门却步,逡巡久之,渐近革囊,以爪摘取,似将抓裂.囊忽格然一响,大可合篑,恍惚有鬼物突出半身,揪夜叉入,声遂寂然,囊亦顿索如故.宁骇诧,女亦出,大喜曰:“无恙矣!”共视囊中,清水数斗而已.
  后数年,宁果登进士.举一男.纳妾后,又各生一男,皆仕进有声.
  译文:
  浙江人氏宁采臣,为人慷慨豪爽,方正自重.常常对人说:“我一生中没有爱过第二个女人.”
  宁采臣有次恰去金华,到城北后,进一座寺庙里休息.寺庙大殿宝塔十分壮丽,但地上长满比人还高的蓬蒿,好像没有有人来来往往的踪迹.东西两侧僧人居住的房舍,门都虚掩着,只有南面一间小屋的门上,好像挂着一把新锁.殿东角有一片修竹,台阶下有大池塘,里边野藕丛生,已经开花.宁采臣很喜欢这个幽静的地方.此时恰逢学使来主持考试,城中房舍租金很高,于是考虑在这里住下,就散步等待庙中僧侣回来.
  傍晚时,有个读书人来开南面小屋的门.宁采臣走上前行礼,并且告诉他自己想在此留宿.那个读书人说:“这里没有房主,我也是个在这里借宿的人.你不怕冷清住在这里,我早晚都能向你讨教,真是不胜荣幸.”宁采臣很高兴,铺些蒿草当床,又架起木板当桌子,打算在这里住些日子.
  这天夜晚月光皎洁,宁采臣和那位书生一起坐在大殿的走廊聊天,各自说自己姓名表字.书生自己说:“我姓燕,字赤霞.宁采臣想他是来应考的秀才,但听他的口音,根本不像浙江人.于是追问那书生,书生自己说:我是陕西人.”语气朴实诚挚.等到两人说完了话,于是相别就寝.
  宁采臣因为在陌生的地方居住,久久难以入睡.他听见北边房里有人窃窃私语,好像住有家眷.他起身趴在北墙石窗下,悄悄看了一眼.看见短墙外一个小院落里,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,还有一个老婆子穿着褪色的红衣服,头上插有银梳,一副驼背衰老的样子,那两人在月下说话.妇人说:“小倩为什么久久不来?”老婆子说:“可能是好友来了吧.”妇人说:“她没向姥姥发牢骚吗?”老婆子答道:“没听到,但她看上去很忧虑.”妇人说:“小丫头不能当作知己人看待.”
  话未说完,就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进来了,模样好像很美.老太婆笑着说:“背后不说人,我们两个正说你呢,没想到你这个小妖精悄悄进来了,幸亏我们没说你什么坏话.”老太婆接着说:“小娘子长得好比画中人,我要是个男人,也会被你把魂勾跑.”女孩说:“姥姥不夸奖我几句,还有谁会说我好?”妇人和女孩子说了些什么,宁采臣没有听清.他想这是邻居家眷的私语,所以躺回草床不再听她们说话.过了一会儿,寺庙里一片寂静.
  宁采臣刚要入梦境时,觉得好像有人进了他的卧室.他急忙起身一看,发现是北院那个叫小倩的女孩子进来了.他不由得吃了一惊,问她进来干什么,她说想跟他一起睡.宁采臣一本正经地说:“你不怕别人议论,我还怕别人说闲话呢.偶然一失足,就会成为一个道德沦丧的无耻之徒.”女孩说,夜里没人知道.宁采臣大声责骂,女孩犹豫徘徊想要说什么.宁采臣吼道:“快走开!要不然,我就要喊南边小屋里的人了.”听了这话,那女孩有些害怕,只好走开了.刚走出门又转身回来,把一锭金子放在宁的床褥上.宁马上把它扔到院子的台阶上,斥责说:“不义之财,弄脏了我的口袋.”女孩羞愧地拣起金子走了,嘴里还说:“这个男人真是铁石心肠.”
  第二天一早,有个兰溪的书生带着一个仆人来应考.他们住在寺庙的东厢房里.不料,书生竟在当天夜里暴死了.死后发现,他的脚板心有个小限孔,像是被锥子刺的,还有一缕缕血丝流出来了.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.过了一个晚上,书生的仆人也死了,他的症状和书生一模一样.晚上,燕生回来了.宁采臣问他知不知道死因,他认为这是鬼魅干的.宁采臣为人耿直,根本没把鬼的事放在心上.
  到了夜里,那个女孩子又来找他.她对宁采臣说:“我见过的人多了,但没有像你这样刚直的人.你有圣贤人的品德,我不敢欺骗你.我叫聂小倩,十八岁就病死了,埋在这座寺院旁,不幸遭受妖物的威胁,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下贱勾当.我用容颜去迷惑别人,这本来并不是我愿意做的.现在这寺中没有人可以杀,鬼夜叉很可能要来杀你.”宁采臣听了这话,十分惊骇,他请求小倩帮他想办法.聂小倩说:“你跟燕赤霞住在一屋便能免除凶灾.”宁采臣问了一句:“为何不去迷惑燕赤霞?”小倩回答说:“他是个奇人,鬼妖不敢接近他.”宁采臣又问:“你们怎么样去迷惑人呢?”聂小倩说:“和我亲昵的人,我悄悄用锥子刺他的脚心,这样,他很快就昏迷过去了,于是,我再吸他的血给妖怪喝.有时候,我用金子去勾引,其实那不是金子,而是罗刹鬼的骨头.这东西留在谁那里,就能把谁的心肝掏去.这两种方法,都是迎合而今人们贪色好财的心理.”宁采臣问她什么时候戒备,她说明天晚上.临别时,小倩哭着说:“我掉进了大海,找不到岸.你是仗义君子,一定能救苦救难.如果你能把我的朽骨带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安葬,我将感激不尽.”宁采臣答应了她的要求,问她的坟在哪里,她说:“请记住,白杨树上有乌鸦巢穴的地方便是.”说完出门,片刻消失不见了.
  第二天,宁采臣恐怕燕赤霞外出,便早早到他房里,邀请他喝酒.上午九十点钟,酒菜准备好了.在酒席上,宁采臣留意观察燕赤霞.宁采臣表示想和他同屋睡,燕赤霞推辞说自己喜欢清净,宁采臣不听,到了晚上,强行把铺盖都搬过来了,燕赤霞不得已,只好跟他同睡,他嘱咐宁采臣:“我知道你是个大丈夫,对你也很钦佩.不过,我有些私事,不便明说.请你不要翻看我的小箱子.否则,对你我两人都没好处.”宁采臣很恭敬地答应了.后来,各自就寝.燕赤霞临睡前把小箱子放在窗台上,过了一会儿,他就鼾声如雷.宁采臣半天也睡不着.大约一更时分,他发现窗外隐隐约约有人影,正慢慢靠近窗户朝里看,目光闪闪.宁采臣很害怕,正要喊叫燕赤霞,忽然听见有个东西从小箱子中飞出,像一匹白绸缎闪闪亮,折断窗户上的石格,猛然一射,随即像电光一样熄灭了.这时,燕赤霞醒来起身,宁采臣假装睡着了,在暗中观察他.只见燕赤霞拿起箱子检查,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,映着月光嗅了嗅.那东西亮晶晶的,大约有两寸长,一片韭菜叶子大小.然后,燕赤霞把它紧紧包牢,又放进箱子里.燕赤霞自言自语:“什么老妖怪,竟敢有这么大的胆子,把我的箱子都给弄坏了.”于是,他又躺下来.
  宁采臣觉得太奇怪了,便起身问燕赤霞,并把刚才所看到的情节都告诉了燕赤霞.燕赤霞说:“既然我们已成好朋友,我也就不必再隐瞒了.我是个剑客.要不是那个石格子阻挡,妖怪当时就会死的.虽说它这次没死,但他已受了重伤.”宁采臣问他刚才藏起来的是什么东西,燕赤霞说是剑,并说刚才闻它,上面有股妖气.宁采臣说想看看这柄剑,燕赤霞拿出来给他看,原来,这是一柄亮闪闪的小剑.于是,宁采臣更加重视燕赤霞.
  第二天一早,宁采臣到窗外查看,发现地上有摊血迹.这天,宁采臣走出寺院,在寺院北边,他看见一片荒冢.再一看,果然有棵白杨树,树上有个乌鸦巢.
  宁采臣办完事以后,急忙整理行装准备回家.临行前,燕赤霞设宴送行,并把破皮囊赠送给宁采臣,他告诉宁采臣:“这是剑袋.你好好收藏,它可以避妖怪.”宁采臣想跟他学剑术,燕生说:“像你这样信义刚直的君子,本来是可以学的,但你是富贵阶层的人,不是干我这一行的.”宁采臣撒谎说有个妹妹葬在寺院北边,打算迁葬.于是,他挖出聂小倩的朽骨,用衣衾包好,租船返回家.
  宁采臣的书斋靠近郊野.他回家后就将小倩的坟建在斋外.建好安葬后,他祭祀说:“可怜你孤零零的,把你葬在我小屋旁边,这样,你的悲欢我都能听见,希望你不会被鬼雄欺负.一杯水酒,不成敬意,请不要嫌弃,把它喝了罢!”他祝福完以后正准备回家,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:“请等等我!”回头一看,竟是小倩.聂小倩笑着谢宁采臣:“你的信义,我永远也报答不尽.请让我随同你回去,拜见婆婆,就是做个丫头小妾也心甘情愿.”宁采臣细细打量她,见她肌肤细嫩,小脚尖尖,身材娇娇,妩媚动人.
  于是,便带她一同回到书斋.宁采臣让她先坐一会儿,他先进去告诉母亲.他母亲听说后感到很吃惊.当时,宁采臣的妻子已病了很长时间,母亲叫他不要声张,以免刺激病人.他们母子正说着话,聂小倩已悄悄进屋,跪在地上拜见宁采臣的母亲.宁采臣介绍说:“这就是小倩.”宁母惊慌地看了看她,心里很害怕.聂小倩说:“我孤单一身,远离父母兄弟.承蒙公子关照,使我摆脱了困境.因此,我愿意侍奉他,以报答他的恩德.”宁母见她模样很可爱,才敢与她说话.宁母说:“姑娘肯照顾我儿子,我这个老太婆当然很高兴.只是我一生仅养了这个儿子,要靠他传宗接代,不敢让他娶个鬼妻.”小倩说:“我真的没有二心.九泉之下的人既然得不到您的信任,那就让我把公子当兄长对待,听候您老人家的吩咐,早晚伺候,行不行?”宁母觉得小倩的话说得很真诚,便答应了.小倩说她想拜见嫂夫人,宁母推辞说宁妻患病在床,多有不便.小倩也就没有去.接着,小倩立即到厨房,给母亲做饭.她在宁采臣家进进出出,穿堂入室,像是来了很长时间一样,一点都不陌生.
  天黑以后,宁母有些怕她,要她先回去睡觉,却不她准备床被.小倩意识到这是母亲赶她走的信号,于是,她就走了.经过宁采臣的书房时,她想进去,又不敢进,在门外徘徊.宁采臣叫她,她说:“房里有剑气,叫人害怕.前些时候在路途上不敢见你,就是这个缘故.”宁采臣顿时想起燕赤霞送给他的破皮袋,于是,他赶忙把袋子拿下来挂到别的房间去了.小倩这才进了书房,在烛灯边坐下.坐了半天也没一句话,后来,她问宁采臣:“你晚上读书吗?我小时候念过《楞严经》,现在多半已忘光了.请你帮我找一册,夜晚空闲时我请大哥指点指点.”宁采臣答应了. 两个人又无话可讲,小倩也不说告辞.到了二更以后,小倩还坐在书房里不走,宁采臣催她,她伤心地说:“我是外地来的孤魂,特别害怕到荒墓里去.”宁采臣说:“这里没有别的床,而且兄妹之间,也应该避嫌.”小倩站起身,一副愁眉苦脸要哭的样子,想迈步却又迈不开步子.她慢吞吞地走出书房,过了台阶就不见了.宁采臣心里很可怜她,想留她睡在别的床上,又担心母亲会责怪.
  第二天一早,小倩向母亲请安,端水给她盥洗,家务活忙个不停,而且,样样都合宁母的心.傍晚时,小倩自动离开书斋.她经过书房时,经常借着烛光念经,直到宁采臣要睡觉时才凄然离去.本来,自从宁妻病倒以后,宁母便操持起所有的家务,她已疲劳不堪.自从小倩来到家以后,宁母就清闲多了.天长日久,宁母和小倩渐渐熟悉,她对小倩也越来越疼爱.到后来,宁母已忘记小倩是个鬼变的,而不忍心晚上叫她走,便把她留下来跟自己一起睡.小倩初来时,不吃不喝,半年后才开始吃点稀饭.宁采臣母子都很喜爱她,从来不说她是鬼.
  不久,宁妻病逝了.宁母想收小倩做儿媳,但怕她不能生儿育女,小倩说采臣将有三个男孩,不会因为有鬼妻就没有后代.于是,宁家大办酒席,遍请亲友.婚礼那天,小倩穿戴一新,大大方方地出来见亲友,令满堂亲友都看呆了.人们不怀疑她是鬼,而怀疑她是仙人.于是各方的亲戚都来祝贺他们,并且争相拜见小倩.小倩擅长画兰花梅花,经常作画答谢宾客,得到画的人把画收藏好并且以得到小倩的画作为荣耀.一天小倩靠在窗前,忧心忡忡的样子.忽然问:“革囊在哪里?”宁采臣说:“因为你怕它,所以把它收藏在了其它地方.”小倩说:“我受到生人的气息已经很久了,应该不再害怕,最好将革囊挂在床头.”宁采臣询问她这样做的原因,小倩说:“这几天以来,心里的忧患没有停止过,料想金华的那妖怪,记恨我逃跑了,恐怕早晚要找过来.”宁采臣于是拿革囊过来.小倩反复看了看,说:“这个是剑仙用来盛装人头的,现在破成这样,不知道杀了多少人.我现在看到它,也还是浑身发抖.”于是把革囊悬挂起来.第二天又让宁采臣移挂到门口.晚上两人点灯相对而坐,忽然有一个象鸟一样的东西飞来了.小倩吓得躲到了夹幕里,宁采臣看着那个东西如夜叉一般,雷电般的眼睛,血色的舌头,浑身发光快速向前,到了门口停住了,徘徊了好久,慢慢靠近革囊,用爪子抓取革囊,好像要将它撕裂.革囊忽然响了一声,变得跟篑一样大,恍惚之间有鬼物从革囊里突出半身,并且将夜叉揪入了革囊,于是就安静了下来,革囊也变回之前的样子.宁采臣又惊又怕,小倩也出来了,高兴地说:“没事了!”一起看革囊里面,只有清水而已.
  几年后,宁采臣考中进士,小倩也生下一个男孩.后来宁采臣又纳妾了,小倩和她各生了一个男孩.他们的孩子后来也成了一个有名望的人.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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