愁
【原诗】
江草日日唤愁生①,巫峡泠泠非世情②.
盘涡鹭浴底心性③,独树花发自分明.
十年戎马暗万国④,异域宾客老孤城⑤.
渭水秦山得见否⑥,人今罢病虎纵横⑦!
【注释】
①唤：撩唤的唤,逗的意思.
②泠泠：流水声.世情：世道人情.
③盘涡：漩涡.底：是什么.心性：指心理和习性.④万国：犹万方.
⑤异域：异乡.宾客：杜甫自谓.
⑥渭水秦山：指长安.
⑦罢：同疲.虎纵横：借喻苛政.
【译诗】
江边长满绿茸茸的细草,天天逗引我愁绪更生.巫峡长流着泠泠的水,声声都不是世间的人情.急遽回转的漩涡正沐浴鹭鸶的心性.直挺独立的老树花儿开放得十分鲜明.十年动荡的战乱,天下变成一片昏暗.漂泊异乡的人几乎将要老死孤城.渭水秦山的长安不知什么时候再能相见?如今人们都已疲病,暴吏像猛虎残暴凶横!
【简析】
这首诗是大历二年(767)的春天,杜甫写于夔州.原注：强戏为吴体.强,是勉强.戏,说诗不是正律.吴体,即拗体,它的特点,打破律诗平仄的固定格式,而自成音节.
《杜臆》："公胸中有抑郁不平之气,每以拗体发之."
前四句,写愁情.
诗人看到江边的细草,绿茸茸地长满,总认为它天天勾引自己的忧愁.听到峡江的流水,不停地朝东汹涌奔腾,总怪它不通人性.鹭鸶在急遽的漩涡中沐浴,嫌它过于自得.花儿在挺直的老树上开得鲜艳,怨它有春意而无情.可见愁出非常,情亦反常.
后四句,写愁人之故.
看到十年的动乱,天下一片昏暗,怎不叫人发愁.看到漂泊异乡的人,几乎将要老死孤城,又怎么不产生忧愁.辽远的长安,不知何日返回故国,岂不使人更加深愁!暴吏横敛,人民疲病,岂不使人更加哀愁!
